为边疆“添草加木” 为科学“架桥铺路”——听档案讲述中科院新疆分院原副院长彭加木的故事

  

  彭加木照片

  彭加木同志,是中国科学史上一座永恒的丰碑。他先后到过十多个边疆省区,15次入疆进行科学考察,3次进入神秘的罗布泊进行探险,打破了无人敢与魔鬼之湖挑战的神话,为我国边疆科考事业作出突出贡献;曾顽强地与纵膈恶性肿瘤作斗争,大病初愈便奔赴新疆,甘当铺路石子,为科学事业鞠躬尽瘁;被授予革命烈士、100位新中国成立以来感动中国人物、中国科学院先进标兵、最美奋斗者等荣誉称号。 

  虽然彭加木同志已经离开了我们,但彭加木同志热爱祖国、热爱边疆、热爱科学事业的精神一直激励着中国科学院新疆分院各族科技人员和全体职工。在《深切缅怀彭加木 投身西部大开发》一文中,中科院新疆分院原院长周俊林、原党组书记牟振江如是写道,在这一意义上,彭加木将永生!”     

  家睦加木    

  1956年初,在党发出了向科学进军的号召时,彭家睦(彭加木原名)接到了中科院生物化学研究所的通知:赴莫斯科留学,学习核磁共振。就在这个时候,彭家睦又听到一个让人振奋的消息:中国科学院为了开发祖国边疆的丰富资源,组织了综合考察委员会,正准备广纳贤才分赴边疆各地开展科研考察工作。 

  在出国留学和支援边疆两条路面前,彭家睦毅然放弃了出国留学的机会,选择了到祖国边疆,到最艰苦、最需要人的地方去,他一再向组织上提出到边疆开展科学研究的申请。他说:出国学习,人人都乐意。到边疆工作,困难比较多,我身体很好,家庭放得下,还是让我到边疆去吧。为了争取组织上批准自己的请求,彭家睦还直接写信给原中国科学院院长郭沫若。信中,他写道:“…… 我志愿到边疆去,这是我的夙愿,我的科学知识比较广泛,体格坚强。面对困难,我能挺直身子,倔强地抬起头来往前看。我具有从荒野中踏出一条道路的勇气! 

  彭加木积极响应党和国家的号召,投身科学技术研究,并敢于担当,主动申请到祖国的边疆去,到最艰苦的地方去,正反映了他作为中国共产党党员听党话、跟党走的忠诚,不惧艰苦、无私奉献的精神。就像当初他入党时立下的誓言:我要把党的利益放在第一位,为党的利益坚决斗争到底。党需要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彭加木在野外采集样本

  后来,彭家睦以实际行动证明了他的确具有从荒野中踏出一条道路的勇气!他在给郭沫若院长的信中,第一次署上这样的名字——“彭加木!对于改名,他解释道:家睦,着眼于小家庭的和睦,太狭隘了。我要跳出小家庭,到边疆去,为边疆添草加木。加、木,加在一起就是字,他立志要在上海和边疆之间架设一座桥梁,为建设祖国边疆铺路架桥。  

  为新疆科技事业鞠躬尽瘁 

  正当彭加木为新疆的科技事业发展“添草加木”“架桥铺路”时,意外却发生了。1957年,彭加木患上了纵隔恶性肿瘤,后又在他的骨髓里发现少量异常网状细胞,增添了患网状细胞性淋巴瘤的可能,这比前一种病情更险恶,医院为此下达了病危通知书 

  放疗加化疗的过程是十分痛苦的,要恶心呕吐好多天,为战胜病魔,他默默忍受着一声不吭。在隔离室的病床上,他写下了这样的诗句:昂藏七尺志常多,改造戈壁竟如何。虎出山林威失恃,岂敢俯首让沉疴。病情稍有稳定,他又提笔写诗:冬去春来物候新,百花齐放草如茵。病魔缠绵今欲去,抬头西望逐飞尘。在生死考验面前彭加木表现镇静自如、处之泰然。他说:只要一息尚存,我就要为党贡献一份力量 

  还在病榻上的彭加木就迫不及待想要返回科研工作岗位。他在给党组织的信中说道:现在我抱着像一个士兵等待着重返前线的焦急心情,恳切地请求你准许我立即回到边疆去,参加进攻科学堡垒的战斗……分配我什么工作都可以,人家不愿干的给我干,最好是对其他同志来说带有危险性的工作给我来做。或者是短期的,或流动性的,或紧急需要完成的,让我来做。 

  

  彭加木在科考途中 

  

  彭加木做实验 

  

  彭加木与新疆科研人员在一起 

  病情好转后,彭加木以更大的热情投身边疆的开发和科研,为新疆科技事业发展做出突出贡献。在彭加木的努力下,中国科学院新疆分院实验大楼拔地而起,实验器材渐趋完备,科研人才队伍逐渐壮大。彭加木还架设了一座新疆和内地之间的科学桥梁,积极联系内地科学家们到新疆考察,组织新疆科研人员到内地学习、培训,通过“请进来”“走出去”的方式培养新疆科研力量。他自己则亲自参加了北疆阿勒泰地区以及玛纳斯河流域的野外考察,并协助新疆分院筹划开展伊犁河流域综合考察和新疆盐湖考察工作,还通过独立摸索掌握了科学之眼”——电子显微镜的使用方法。彭加木用电子显微镜研究动物病毒新疆马脑炎病毒,拍出了清晰的照片,取得了该领域的一大突破,并于1963年在权威学术期刊发表成果论文《新疆疑似马脑炎病原体的电子显微镜观察》。此后,他又接连发表了多篇生理、化学方面的研究论文。 

  

  彭加木指导年轻科研人员   

  

  彭加木看望支边青年 

  彭加木非常重视年轻人的成长,关爱和培养青年科技骨干,带领青年科技人员深入田间地头、大漠戈壁,采集各类化学样品、病害标本,回到实验室昼夜实验、观察,先后分离提纯了危害玉米、小麦、甜瓜、苹果等的病毒,为新疆植物病毒学研究奠定了基础,研究成果受到国内外学术界的关注。到生产建设兵团,他总要和支边青年促膝谈心,一起劳动,勉励他们将团场建设得像上海一样。彭加木在上海《新民晚报》上发表《人活着究竟为了什么》一文,表达了自己愿意做一辈子铺路石子的心声:“要像铁道兵那样,专门为别人铺路。我甘愿做一颗铺路的石子,让别人踏在我的背上走过去。” 

  过度的劳累让他在乌鲁木齐又一次病倒,他在写给上海生化所党支部的信中表示:我在离沪时已下了最大的决心,一定要把事情做好,并让我的骨头使新疆的土壤多添一点有机质。彭加木勇战病魔,甘当铺路石的精神,在全国青年中引起很大的反响,在国内掀起了向彭加木同志学习的热潮。《特殊材料制成的人》《让青春放射出最瑰丽的光彩》《无畏的战士》《科学战线的硬骨头》《生活中的萧继业》《有限的生命 无限的生命力》……,多家媒体争相报道了彭加木顽强抗击病魔、赤胆忠心为革命事业拼搏的先进事迹1964年,他被评为上海市和中国科学院的标兵,被选为第三届全国人大代表。 

  罗布泊的研究要在中国 

  20世纪初,瑞典探险家斯文·赫定等曾进入以上无飞鸟,下无走兽著称、气候和地理环境极端恶劣的罗布泊地区,并获取了大量的考察资料和文物,在国际上引起很大的轰动。外国探险家们在新疆罗布泊荒漠上的探险考察活动,使国外学者掌握了当时中国罗布泊研究的话语权。而至20世纪80年代,中国科学家竟没有一个人进入过罗布泊地区,故有罗布泊在中国,而罗布泊考察和研究在国外的说法。 

  这句话深深刺激着彭加木等中国科学家。进入罗布泊考察,获取最真实最准确的地理、气候、环境、资源和文物资讯,改写中国科学家没有人进入罗布泊的历史,便成为他们共同的愿望。 

  

  彭加木采集土壤样本 

  彭加木知难而进,表示一定要揭开罗布泊的奥秘,把中国人对罗布泊的发言权夺回来。在新疆工作期间,彭加木先后15次开展新疆科考,3次进入新疆南部无人区罗布泊。 

  1964年和1979年,彭加木两次到罗布泊外围做科学考察,发现了大量的钾盐、稀有金属和重水等贵重资源,填补了一些重大科研领域空白,纠正了国外探险者对罗布泊的一些错误认识,实现了为祖国和人民夺回对罗布泊发言权的愿望。 

  

  科考途中 

  为了揭开罗布泊的神秘面纱,彭加木计划穿越整个罗布泊。19806月,科考队在彭加木的带领下,完成了由北向南纵贯450公里长的罗布泊湖盆的任务,在多日的艰苦跋涉中,采集了众多生物、土壤标本和矿物化石,收集了大量宝贵的第一手资料,实现了中国人自己组队第一次穿越罗布泊核心地带的壮举,打破了无人敢与魔鬼之湖挑战的神话。 

  在对罗布泊东线的丝路故地进行考察时,科考队在库木库都克遭遇了极端的沙尘暴和高温天气。由于面临缺水、缺油的困境,为了确保考察进度,节省考察资金,并为今后考察提供便利条件,彭加木不顾接连6天长途颠簸,在身体极度疲劳的情况下,毅然只身外出找水,不幸遇难,以身殉职。 

  

  彭加木最后留下的字条 

  

  中国科学院新疆分院隆重召开“向彭加木烈士学习大会”

  我往东去找水井,彭。这句话成为彭加木留给世人的最后一条讯息。彭加木的失踪,在全世界、全中国引起了极大的关注。在党中央、中央军委、自治区党委、新疆军区的全力支持下,在长达半年的时间中,组织了4次大规模的寻找,未获任何结果。一年后,经国务院批准,由上海市人民政府授予彭加木“革命烈士”称号,并召开追悼大会;同日,经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党委、人民政府决定,中国科学院新疆分院隆重召开“向彭加木烈士学习大会”。会上宣读了自治区党委、自治区人民政府《关于开展向革命烈士彭加木同志学习活动的决定》。 

  彭加木为我国科考事业献出了自己的生命,化成了罗布泊永恒的丰碑。 

  

  探险队寻找彭加木 

  

  彭加木同志纪念碑 

  

  原国务院副总理、国家科委主任聂荣臻元帅为彭加木题词 

  原国务院副总理、国家科委主任聂荣臻元帅为彭加木题词:向彭加木同志学习。学习他的革命乐观主义精神,学习他克服一切困难、埋头苦干的精神,学习他全心全意为发展中国科学事业、为社会主义建设服务的精神。 

  

  原中国科学院院长郭沫若为彭加木题词 

  原中国科学院院长郭沫若,也调寄《满江红》赞扬彭加木:大学之年,科研界,雷锋出现。彭加木,沉疴在体,顽强无限。驰骋边疆多壮志,敢教戈壁良田遍。铁道兵铺路满山川,为人便。病魔退,英雄显,乐工作,忘疲倦。老大哥,永远令人称赞。活虎生龙专爱国,忠心赤胆常酣战。望大家,都向彭看齐,比帮赶!” 

  彭加木同志把毕生的精力、宝贵的生命,都献给了祖国的科学事业,真正体现了老一辈科学家心系祖国、矢志奋斗、淡泊名利与勇攀高峰的科学家精神。正如他在自述中写道:在雪山上有一种美丽的草花,叫雪莲,它不声不响地开在严寒的、人迹稀少的天山上。我爱雪莲花,更觉得我们年轻人应该像雪莲花那样能经得起严峻的考验,不怕艰难,为祖国科学事业献出自己的青春。 他用实际行动践行了自己的初心。

  彭加木同志带着遗憾离开了我们,但他甘为祖国建设添草加木、为科考事业架桥铺路的感人事迹,都深深印在人们的心里,必将激励着一代又一代的科研人不断前进。他发起和组织的罗布泊科学考察,已揭开罗布泊神秘的帷幕,受到国内外学术界的广泛关注,并获得中国科学院和国家的科技成果奖。我们期望并相信在彭加木同志精神的感召下,越来越多的科学家在新时代沿着彭加木同志的脚印继续前行,坚持以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为指导,深入贯彻落实党中央、国务院关于创新驱动发展的重大决策部署,按照中国科学院“率先行动”计划战略部署要求,主动服务国家战略需求和自治区重大需要,加快实现高水平科技自立自强,奋力攻克一批卡脖子关键核心技术,为新疆高质量发展提供有力科技支撑,为把我国建设成为世界科技强国作出新的更大的贡献。